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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网络强国·百人谈】
观点提要：
■出于商业化的AI写作需要规范
■人工智能的“智能”来自人类已有的贡献
■人类的美德与缺点，AI无法用数据和算力去“复刻”
■AI对文学造成巨大挑战，但作家不会在机器面前“屈服”
最近，作为全国人大代表、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的麦家和AI的“联动”很热。麦家说90%写作者写不过AI、AI对文学创作挑战巨大……他在不同场合，谈起自己对AI写作的看法。
为什么90%的作者写不过AI？剩下10%的作者在哪里？如何规范AI创作的内容？未来AI和写作会如何发展？在2025年全国两会期间，麦家对“人工”和“智能”的关系进行了“解密”。
记者：今年您带来了哪些建议？出于怎样的考虑？
麦家：我带来的建议主要是关于规范人工智能写作的。当前，人工智能写作正在成为潮流，我们该如何规范相关行为？我觉得有关部门应该进行立法立规，从而促进行业更好发展。
现在，大家都在关注DeepSeek等人工智能工具，它们可以按照鲁迅、金庸等作家创作小说或者诗歌。我之前曾经测试过，大概20秒左右，2000字的小说就被写出来了。也就说是，即便是目不识丁的人，借助AI，也有可能完成文学的创作。
如果纯粹是为了体验、玩玩，那么是没问题的。如果通过AI写作，目的是为了发表，我觉得是非常有问题的。所以，希望一些立法机构，能够对人工智能写作进行规范。要指明人工智能发展方向，从而更好促进内容创作行业发展。
记者：AI和人类作家写作的区别是什么？
麦家：我觉得面对文学创作，人工智能写作有强大的功能，90%的写作者都写不过AI，但我始终相信它最终是超不过人类的。人工智能的“智能”来自人类已有的贡献，来自于大数据、算力。它所有的经验和智慧都来自于我们此前写过的大量的范文。它能写文学作品、诗歌，是依托于我们大量的文学作品作为范本。但是，未来的范本在哪里？AI并不知道。
AI有资料、有过去、甚至不会犯错，但它没有灵魂，而人是有灵魂的，人会犯错。要知道，人类的很多发现、发明、成就是因为错误而造就的，这是一种人类的特权，机器没有。人类的很多历史瞬间，都是因为错误造就的。
机器只有强大的身体，但它不会流泪。我们之所以为人，是因为我们有感情，我们内心有一颗良心，我们会同情弱者，我们心存高远。我们的这些美德以及此前所存在的缺点，机器永远不会有。
记者：您会不会考虑让AI作为写作助手？
麦家：我会把它当做工具，查资料使用，但我不会用它来写作。
如果是做命题作文，比如续写《红楼梦》，我肯定写不过AI。但如果是要写一个我想写的东西，AI肯定写不过我。因为我的写作来自于我对生命的体验，来自我内心最深层次的呼唤，源于我要向人类“报信”的一种欲望。
我经历了六十多年的人生，我尝到了生命中的沧桑，我有话要对别人说，我想告诉别人我对人生的体验。我这些生命的体验，AI是没有的。所以，我绝对不会利用它替我写作，因为我坚信我会比AI写得好。
之前，出于好奇，体验过DeepSeek的AI写作，大致了解后，我不希望和它有太多的交集。使用多了，我也怕暴露自己的缺点，或者说，我会被它带着走，唤醒我内心不道德的欲望——它写文章“太容易了”。
记者：如果要规范AI写作，目前最为紧迫的需求是什么？
麦家：首先要规范投稿。如果你用AI写日记，那是完全没问题的，但你不能用人工智能写的内容去投稿、发表在杂志上、出书等，就变成了商业行为。
如果纵容这种情况，那么任何人都可以去写作、出版，编辑也无法进行准确把关。所以要依靠法律、法规。我们要制定出针对人工智能写作的相关规定，甚至是立法，要求不能利用机器进行商业写作，不能利用机器进行文学创作。
记者：如果一个作品，AI和人都参与了，这到底算不算AI写作？是否可以进行商业化？
麦家：我只能说他钻了法律的漏洞，但我觉得，这并不妨碍我们制定法律的进程。我们并不能因为可能存在的问题而不作为。“百密”还有“一疏”，我们不能因为“一疏”而忘掉了立法立规。
记者：未来，AI和作家会是怎样的一种相处状态？
麦家：面对过去，机器肯定可以超过我们，但是我们不是生活在过去。我们从过去来，但我们还有未来。
未来，人类会写出怎样的东西？你我不知道，我认为机器也不知道。在人工智能写作面前，对作家、文学创作者、艺术工作者提出了巨大的挑战。这种挑战面前，人会变成怎样？人会产生怎样的反应机制？人会激发出怎样的才能？这些，我们都不清楚。
但我相信，人肯定不甘心臣服于机器面前，尤其是像我们这样从事创作的工作者。
光明网数字化频道＆网络安全频道出品
监制：张宁 策划：李政葳 拍摄：李飞 制作：曾震宇 配音：赵鹏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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