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期，以“生成式人工智能”（Generative AI）为核心技术的聊天机器人ChatGPT火爆全球。世界互联网大会将深度对话不同领域专家，与你分享精彩观点和预判。

　　为什么将ChatGPT称为“浅层革命”？它会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哪些改变？又会为网络空间和社会带来哪些新的治理风险？电子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贾开这样说。

　　Q：您使用过ChatGPT吗？

　　A：在ChatGPT刚开始出来的时候，我就去感受了一下。我的第一反应，倒并不在于它输出的内容有多么全知全能，我的关注点在于它跟之前的语言模型，或者说人工智能模型确实不一样。它真的可以做到跟你很顺畅地沟通。它就像一个人，或者说它实现了你去跟一个人对话的那种状态。如果从图灵测试的角度来讲，大家其实很难区分它到底是机器人还是人。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，我觉得它是一个突破性的变革。

图片由百度文心大模型 AI 生成

　　Q：您的评论文章将ChatGPT称为“浅层革命”，可以分享一下原因么？它不会带来深层次的变革吗？

　　A：事实上，这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观点。包括像图灵奖获得者杨立昆，以及那些对ChatGPT持批判态度的学者都是这种理解。而我用“浅层”两个字，是借用了当代著名科学哲学家迈克尔·斯特雷文斯在《知识机器》这本书里用的“浅层解释”这一概念。

　　它要表达的一个主要意思是，包括以ChatGPT为代表的近现代科学，更多的只是在追求对现实验证性的理解，而并没有去真正探讨它的因果关联。换句话说，ChatGPT只是无限接近了我们说话的方式。

　　比如说，我们人类在说第一个词的同时，马上会接上第二个词，但是这两个词之间的因果关联，并没有被揭示出来。人为什么在这个地方要用这个词语，这个因果关系也没有包含在ChatGPT的模型里面。事实上，它只是在概率上把这两个词用在一起来表达自己。这是我对ChatGPT作为“浅层革命”的基本理解。

　　当然“浅层革命”并不代表ChatGPT不是一个本质性的变化。它到底能否从量变到质变，能否从大量的语言模型实现一个质的跨越，实现真正的智能，这个问题是有争议的。

　　但我觉得呈现出这种争议是我们现在应该有的一个态度，或者说应该关注的重点。换句话说，从“浅层革命”的角度来讲，浅层是一层含义，革命是另外一层含义。我们需要对这两层含义有辩证的理解。

　　Q：您认为ChatGPT会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哪些改变？

　　A：我认为ChatGPT对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的变化无论是在短期、中期还是长期，都是显而易见的。虽然它是一个“浅层革命”，但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的很多时候，都需要这种“浅层革命”的变化。以不同知识形式的转化为例，它可以帮助你把文本转化为图表，或者把图表转化成图画等等。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机械化的工作，或者说它是并不需要太多理解的工作，而这些工作在很大程度上占据了我们绝大部分时间。而ChatGPT恰好在这一点上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。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，我觉得它是能够代替或者说冲击到相当多人的工作的。

　　如果用原来的那种分析框架概括，我们人类的工作可以分为两大类，一类是机械化的工作，一类是创造型的工作。那机械化的工作很大一部分，在ChatGPT的冲击下是可能被取代的，这个我觉得是对我们最大的冲击。

　　但是我觉得比较重要的一点是，这个冲击反过来会倒逼我们教育体系的变化。原来灌输性、机械化或者说照本宣科式的教育，在这种时候可能面临极大的挑战。因为这样培养出来的人，事实是比不上机器的工作效率的。在这个意义上来讲，我觉得ChatGPT给我们生活带来的变化，不仅仅体现在表面上，还可能在更深的层次中，也就是倒逼着人去真正发现自己的价值和定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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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Q：有人认为ChatGPT是把“双刃剑”，您怎么看？它会为网络空间和社会带来哪些新的治理风险？

　　A：我觉得现在大家关注到的治理风险，主要体现在个两方面。一方面是虚假新闻，很多所谓非人造内容的出现，势必会加重虚假新闻的情况。第二个可能就是刚才提到的就业问题，这两方面可能是表面上的最直接的冲击。

　　但从长久来看，ChatGPT可能还会更深层次地影响到大家的信任，比如人际关系。当社会普遍弥漫的是这种机器人的时候，社会信任、人际关系的问题可能会越来越突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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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Q：现在，ChatGPT已经掀起了技术革命和行业变革，您如何看待类ChatGPT技术和产品加持下的未来网络生态？

　　A：我对未来网络生态的基本理解是，除了我们现在看到的互联网的业态网络、数字经济之外，未来可能会出现更多形态的人机混合。现在的网络生态更多的是线上线下，但相对割裂。虽然像外卖这种行业，已经基本做到线上跟线下的融合，但是我认为ChatGPT为未来提供了一个更具普遍意义的人际交互通道。所以未来在人际关系上，或者说在线下线上融合的层面，网络生态可能会有更丰富的发展。

　　专家简介

　　贾开，电子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。聚焦数字科技与公共政策交叉领域，专注网络空间治理、人工智能治理、平台治理、数字经济、数据治理等方向的研究。

　　审核：张宁策划：李政葳采访、编辑：穆子叶